昨日前往捷運唭哩岸站集合,此時的心裡是有譜的,應該會安排軍鑑岩吧!最後果不其然地如斯安排,但路線並非從陽明交大進入,而是從海拔三十五米的東華山起登,這時我笑了,從登山口算起,四分鐘即攻克第一座山頭,這完全出乎意想之外,因此而幻實莫辨,因此而嗤笑不已;笑它的笨真,笑它的拙誠,笑它的安然,笑它的可愛而默語,同時也平順地揭開了撒滿一天之蔚藍。
從東華山前往軍艦岩,再到八頭山,沿途會經過奇岩山西峰、主峰,再從情人廟下北投車站,其間會穿過大學校園以及裸岩地貌,有靜謐一如仙境的弘法大師岩,以及艱難勝似登天的女巫岩場。尤其是大師岩的氣場隆盛,聚幽藏雅,離塵但不離城,讓人有「清晨入古寺,初日照高林。」的深刻感受。
一路飽覽了葳蕤的草木,也恣嚐了如洗的碧空;採擷了遼敻的遠山,也款收了蓊鬱的近谷。有蟲蟻趨吉以避凶,有蕨類欣欣以向榮,有佛龕供人膜拜頂禮,更有攀繩教你驚嚇不已。明袁中道云:「石無甲乙皆呈怪,花有新陳不斷香,」用在此時最妥切不過。
放眼望去,有五顏六彩的屋舍醉臥於離離蔚蔚的林間,以屋況寺,則「九華一千寺,撒在雲霧中。」更稱貼切。馮延巳在( 鵲踏枝)中提到:「誰道閑情拋棄久?每到春來,惆悵還依舊。」這惆悵,不能全然以負面解讀,唯有惆悵,才能動容;唯有惆悵,才能生情;也唯有惆悵,才能更加貼近心靈的深處。
晉陶潛在(歸去來兮辭)提到:「既自以心為形役,奚惆悵而獨悲?」傷感或愁悶的表徵雖是敗萎的、膚淺的,但身處於傷感之丘,佇足於愁悶之林,卻更能體解到靈魂時刻的生住異滅,也唯有如此,方能火焰化紅蓮地超凡入聖,而臻於化境,而心如止水。
唐韋瓘於(周秦行紀)云:「共道人間惆悵事,不知今夕是何年?」宋蘇軾於(夢中絕句)亦云:「落英滿地君方見,惆悵春光又一年。」這惆悵啊!唯知之者乃能好之,唯好之者方能樂之,樂於傷感?樂於惆悵?嗯!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