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溪,一個被上帝遺忘的村落,卻兀自恬靜,兀自風華。有群山演妍,有眾花競豔,鎮日被綠意擁抱,被鳥唱薰陶,只因煤礦的開採,而有了一條橫貫谷間的鐵路;只因天燈的施放,而有了一項增加收入的行當。它有清溪,也有游魚;有瀑布,也有壺穴;裸岩巍峨而互相軒邈,群峰崢嶸而負勢競上,若非興來獨往,料將難以窺其全貌。
曾經驗開墾與鑿山,曾歷過戰爭與強盜,曾面對謀生與逃難,曾享過繁華與榮耀。於是,當初躲避盜匪的解除警報,成了今日的祈福天燈;當初運煤採礦的沿河鐵路,成了今日的觀光要道;當初防美轟炸的避難山洞,成了今日的旅遊景點;而當初敵機來襲的防空警鐘,也成了今日的和平之鑰。
平溪啊!平溪!從無人的寧靜過渡到採礦的熱鬧,又從採礦的熱鬧回歸到沒落的平靜;從沒落的平靜演化到觀光的興盛,又從觀光的興盛跌落到疫情的蕭條。年輕人為了謀生而到大城裡打拚,有錢人為了享福而到都市裡逍遙;剩下遲暮的老者與年幼的孩童,如常地呵護著此方寧靜而默語的溪山。
但見妻孥熙熙,雞犬閒閒,和平的圖畫裡,翻落了幾許憂傷。這些演變,這些情況,邀請了多少離鄉遊子的眼淚,而化作思念,而滴入愁腸。惆悵呀!愁腸!隨著河水靜靜地流淌,山友慕名孝子山而一撥撥欲探究竟,遊客朝聖孔明燈而一團團爭相施放。一幀幀歡顏,勻撒於巍峨的稜巔;一盞盞希望,迤邐於遼闊的遠天,當寧靜與繁華擁抱,當謀生與度假踫撞,這村落早已注定了!會在期待與耽怕的拉扯之中,持續地擺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