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白霧闖入即將就寢的屯原登山口,谷間的幻化,遮不住迤邐一天的星子,月光柔柔地爬進密林騰出的罅隙,親吻了疲睏已久的我的雙眸,我知道,過完午夜十二點,將會有一場又高又遠的硬仗等我拚搏,其實,也會有一段妙不可喻的奇景等我採摘,值此迷離又忐忑的高夜裡,教我如何睡得著呢?
凌晨十二點三十分,此時的眾星咸輝,萬籟俱寂,從海拔1900公尺的屯原登山口出發,除了碎石揚起的跫音,便再無聲響。兩盞精力旺盛的頭燈,兢兢業業地逡巡於斷崖,於險坡,於危橋,於崩壁,遠方是稠醪已極的闃黑,近處是露水反射的燦輝,這逶迤綿長的曲徑裡,但凡有一點或大或小的聲響,甚至是或快或慢的晃影,都能輕易地撼動本已脆弱了的我的魂魄,非我膽小呃,只是鬼魅太可怕,就這樣邊喘邊走邊害怕地踢完了十三公里的遙程,於四點十分來到了海拔2860公尺的天池山莊。
小事休息後,接著轉往海拔3358公尺的奇萊南峰挺進,之字型的階梯,將高度不斷地拉升,此時東方微泛黃光,在瑪瑙藍底色誠摯地烘托下,將瑰偉的稜線掐逼出純潔而夢幻的亮彩。抵達天池岔路口時,5點10分的朝暾恰好露臉,金色的光束分送給所有的有情與無情,使沉睡的草原漸漸地甦醒,各種的美麗也實誠地忙碌了起來。山光靜默地倒映於湖面,草色認真地演繹著金黃,所有的感動已陳力就列,所有的美麗也嬝娜奔放,直至7點抵達山頂,不管是向上看,向下看,或是往左看,往右看,皆遼夐雄渾而蔚為大觀,直到07:25離開奇萊南峰,便一路下坡,轉往南華山。
這回程直至原來的天池岔路口,有如古典園林中「步移景易」的效果,可謂是一步一展翅,一步一飛花,既千嬌萬柔,又千變萬化,千絲萬縷地將我寸寸縛拿。方讚其絕美,又歎其高妙,所有的秀色,只能是爭奇鬥艷;所有的感動,也全部堆放目前。在前往南華山的路途中,既是另一番奇特與質樸的攪拌,又是美麗與感動的交舞,遠可眺花蓮與太平洋,近可掬群峰與大草原,直到9點抵達標高3184公尺的南華山峰頂,環顧四周,有層巒疊嶂,有蒼翠欲滴,有群山羅列,有綠意盎然,又有藍天當畫布,白雲添媚色,使得再貼切的形容亦難以概括其全貌,再律動的文字亦難以暢敘其幽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