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5日 星期日

【桃園文選】爬山的好處

就這五六年來,台灣的爬山人口如同雨後春筍般地繁榮昌盛,只要是朗麗的假日裡,諸如五寮尖的峭壁雄風,孝子山的垂直天梯,劍龍鋸齒的浪狀背脊,或是鳶嘴稍來的險峻稜巔,經常是人聲鼎沸而宛若市集,駢肩雜遝致寸步難行。每個人對於爬山都有各自的原因與目的,舉凡健身者有之,治病者有之,聯誼者有之,排遣者有之,履奇踏險者有之,滌蕩心靈者有之,採集感動者有之,當然囉!兼而有之者亦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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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花一世界,一葉一菩提。圖 : 陳文發攝

愛上爬山是七年以前的事了!當時剛從報社退休,體重來到九十三公斤,方誇虎背熊腰卻氣喘吁吁,才說手腳粗壯卻疲累連連,遂以苦行僧方式,經常造訪五寮尖與北插天山,以鍛肌力,以練耐力。而這兩座山各展姿儀,各擅勝場,有位法務部退休的山友說:「五寮尖是少女的迷你裙,又短又精采;北插天山則是老太婆的裹腳布,又臭又長。」吾人盛讚其道,尤同其理,於是一刷、二刷、三刷……如今北插已十三刷,而五寮尖則是三十八刷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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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大屯山主峰遇見網紅哲睿和阿甘,邀請入鏡。圖 : 廖淑敏提供

在爬山的過程中會疲倦,會畏懼,會饑渴,會受傷,同時也有迷路的風險。在南北插第一次縱走時迷了路,竟笨笨地選擇了最危險的下切溪谷方式以突危,也因此而動用了十三位消防弟兄前來「救駕」;也曾在南插單攻的回程時,遇到溪水暴漲,無奈地以地為床,以石為枕,以星月為燈,以姑婆芋為被,最後以全身蚊蟲叮咬的紅腫搭配奔騰怒吼的溪聲,度過了計畫以外的漫漫長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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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明山二子坪被群山包圍,彷彿世外桃源,適合在此沉澱心靈。圖 : 陳文發攝

曾在雪北山屋因為備用禦衣濕透而差點冷死,也曾在單攻屏風時聽到怪異音聲而屁滾尿流,曾在志佳揚感到鬼影幢幢而寒毛顫慄,也曾在單攻奇萊主北時因為忘了帶頭燈而頻唸佛號,尤其在單攻四秀時,竟走到十分厭世而懶顧人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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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陽修云 : 「處乎山林而群麋鹿,雖不足以為中道,然與其食人俸祿,俛首而包羞,熟若無愧於心,放身而自得。」圖 : 陳文發攝

但當佇立於玉山山頂而俯瞰世間時,能邀罡風以校百岳,能踏雲朵而睨群峰;站在奇萊北峰而望主峰時,可揉綿雲以團形狀,可挹青翠而澆百里;整座山林裡,花朵有花朵的笑,枝葉有枝葉的俏,溪水有溪水的妙,石頭有石頭的貌,間有彩蝶的蹁躚,林鳥的脆囀,百蟲的交響,以及遠雲的幻化,它們各就各位,各司其職,各領風騷,各展長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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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你在紅塵之中汲汲營營時,知道花下叢間正在發生甚麼事情嗎?圖 : 陳文發攝

而一花含藏了一世界,一葉蘊顯了一菩提,我們常浸潤在紅塵之缸,醃漬於庸俗之池,早已亡佚了皎潔的冰心、樸摯的面容。生活中,就該有流水的暢,曲徑的幽,閒鳥的靈,浮雲的雅,才得以縱心以尋芳,縱意以覓趣,縱身以沐歡,縱情以浴樂,這些都是造物者貼心暖意的恩賜,也是我從爬山當中確實覺到的一些好處。桃園電子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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