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05月05日 星期日

【桃園文選】遺憾

生命太不簡單了!既有其潛藏的豐富性、挑戰性、困難性以及愉悅性,且有其多變的迷樣性、短暫性、不確定性以及無法回復性。再有錢的富翁或是再貧窮的乞丐,都有百年的極限;再了不起的英雄或是再卑微的人物,也都有到頭的一天;為了這個看似無奈卻又不甚完美的結局,於是犯愁了!遺憾了!並自詈於無法抉擇於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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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有朝霞也有晚霞,有歡欣也有遺憾,每個人的故事自己寫,生活自己過,靜靜領受人生的況味。圖 : 陳文發攝

詩人顧城說:「你不願意種花,你說,『我不願看見它一點點凋落。』是的,為了避免結束,你避免了一切開始。」若不是曾喝下孟婆湯,你可能還會記得呢!自己是怎麼努力地表現,以爭取到難得的投胎機會。那年年月月,銳利刀山的無盡攛刺;那分分秒秒,炙熱油鍋的反覆烹炸;才有獲得假釋的機會,也才有業盡輪迴的可能,咋地!這回又活得不耐煩了?竟嫌起萬難得到的人身來了。

 
           

張愛玲在(紅樓夢魘)一書中,提到過人生有三大恨事:「有人說過三大恨事是一恨鰣魚多刺,二恨海棠無香,第三件不記得了,也許因為我下意識覺得應當是三恨紅樓夢未完。」其實,張愛玲的三恨中,前兩恨是北宋名士彭淵材(幾)說的:「吾生平所恨五事,一恨鰣魚多刺,第二恨金橘太酸,第三恨蓴菜性冷,第四恨海棠無香,第五恨曾子固不能作詩。」表達了他對白璧微瑕、華服多蚤的遺憾。其中第五恨是說散文大家曾鞏,一生中竟沒有出色的詩作誕出,但仔細看來,這些都是慵風懶月,無關大道的芝麻小事,也就是窮極無聊下,吃飽撐著的文人式怨懟。

 
           

說起遺憾,人皆有之,手短而不能搔背癢,壽長而不能得健康,流星美而不能使暫留,歡快至而不能令久長,乃至於河豚有毒、茉莉太香、建蘭難栽、人情薄涼,這些無關痛癢的遺憾只適合茶餘飯後拿來殺時間,磨韶光,未若年幼之時的不讀書,盛年之時的不像樣,父母在時的未盡孝,老朽之時的煮淒涼,更教人惆悵縈懷而書空咄咄,兩手空拳而憾恨不已,看倌以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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