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亡似乎是人類這輩子唯一確定的人生終局。面對這樣的人生結局，人類對於「死亡」充滿了困惑、恐懼、好奇的情緒—臨死前，會發生什麼？在布魯斯·格雷森所著的《看見生命》中提到，經歷過瀕死體驗的人中有 1/4 的人表示他們曾經回溯過自己的人生。有些是從出生到現在，有些則是逆序發生的，他們就像觀看電影一樣，看著往日的一幕一幕從眼前飛速而過。
經歷過瀕死體驗的人中有 1/4 的人表示他們曾經回溯過自己的人生。示意圖：截自freepik
臨死前腦海里的跑馬燈真的存在嗎？最近一項研究是第一次從科學的角度探究了這樣的問題。人類首次意外觀察到死亡瞬間的大腦，無論人類對死亡有多大的好奇，因為它的不可預測，關於它的「真實樣貌」我們大部分時間只能猜測，或者通過其他途徑去模擬感知。最新發表在《Front. Aging Neurosci》雜誌上的這項研究，可以算是人類的一次意外收穫。
醫生在幫一位 87 歲的老人清除腦血腫之後，發現病人開始出現抽搐，甚至偏癱的情況，為了持續監測病人的病情，醫生用腦電圖來記錄病人的腦電信號。遺憾的是，在 12 次癲癇發作之後，老人還是因為突發心臟病去世了，腦電圖則完整地記錄下了老人彌留之際及去世的全過程，也正是這樣，才讓人類第一次觀察到死亡瞬間的大腦。研究人員們一共獲得了 900 秒的腦電波數據：
S： 第 170～230 秒，癲癇發作
LS：第 470 秒，左腦的大腦活動已經被抑制了
BS：第 694 秒，左右腦的大腦活動都受到抑制
CA：第 720 秒，老人心臟驟停了
經歷過瀕死體驗的人中有 1/4 的人表示他們曾經回溯過自己的人生。示意圖：截自freepik
而當研究人員把這些時間節點前後的腦電波變化，做了頻率分析後發現，和大腦高級任務息息相關的伽馬波，在心臟驟停前後幾分鐘內急劇增強，他們做出了大膽的猜測，在彌留之際的腦電波增強，很有可能和回憶相關。過往大量研究已經發現，當阿爾法波和伽馬波相互作用的時候，通常就是人類處在回憶之中。而在這個案中的確觀察到了，患者左腦神經活動受到抑制的時候，窄頻帶伽馬波以及寬頻帶伽馬波和阿爾法波的耦合最強，而在心臟驟停後，阿爾法波也在持續調節寬頻帶伽馬波。
也就是說，在人生的最後幾分鐘裡，也許正是大腦在做最後的努力，幫助我們提取記憶，讓我們在這最後的時光，回味對於我們重要的時刻，溫暖的時光。不過，研究者最終也澄清，這只是個案，存在著很多恰合和偶發性，並不能完整展現所有人類的死亡狀態。
經歷過瀕死體驗的人中有 1/4 的人表示他們曾經回溯過自己的人生。示意圖：截自freepik
雖然這是人類首次觀察到死亡瞬間的大腦，但這並不是人類第一次對於死亡的探索。早在 1975 年，Raymond Moody 醫生首次提出了「瀕死體驗」的概念，指人在呼吸驟停、心臟停止跳動、腦電波消失等臨床死亡狀態下的一系列特殊體驗。2001 年，一項關於瀕死體驗的重要研究發表在著名醫學雜誌《柳葉刀》上，研究者對 344 名心臟驟停後搶救回來的病人進行隨訪，有 62 人清晰記得自己瀕死時經歷的一切。
24% 的人有「離體體驗」，他們感覺自己的身體分為兩個；31% 的人感覺自己正在穿越一段黑暗的隧道，好像是被前面的光明吸引著往前走；23% 的人見到了奇特的發光體；29% 的人看到了天體景象；13% 的人也提到了「跑馬燈」，那些生命裡所有的「來不及」、所有的後悔與遺憾，都在眼前展開。
或許有人會好奇，既然死亡已經是人生的終點，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想要搞清楚死亡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呢？BBC 曾報導過英國臨終關懷醫生凱薩琳·曼尼克斯對於死亡探討的一些看法，在接觸了大量臨終病人後，她更鼓勵人們積極探討死亡，很多時候人們不知道如何談論死亡，所以乾脆緘口不言，大家在面對親人死亡時往往不知所措，不知道死亡到底多近多遠？結果是一片悲傷、憂慮和絕望的景象。
死亡作為人類唯一確定的事情。當我們避而不談的時候，它就只剩下黑暗、恐懼和孤獨。但當我們談論起它，似乎又讓這件孤獨的事情，變得溫暖。它讓害怕死亡的人不再懼怕「哦，原來是這樣子」；讓活在世上的親人愛人得以慰藉「或許爺爺奶奶的跑馬燈裡，還有我給他們帶來快樂。」、也讓更多人重新思考活著「人生就像一個通關遊戲，生而為人，體驗最重要。」
死亡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可怕。你看大腦，即使到了最後一刻，都可能還在拼盡全力，讓我們去回憶、去感受活著的那些日子裡，經歷過的那些美好。感謝大腦，感謝生命，感謝活著的每一天。
另外，人死前，最後消失的很可能是聽力。一項發表於《Nature》的研究發現，在生命的末期，臨終者的聽覺系統依然在運轉，還可以對聲音做出神經反應。而這一反應甚至在死亡後幾小時依然持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