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0日 星期二

副刊/如歌的行板:番紅花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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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紅花老城。圖:陳嘉英提供

今天的行程是由安卡拉花三小時,行229公里,經過土丘農田果園城鎮,至羅馬、鄂圖曼帝國時期的番紅花城。

 

走入土耳其,就如同走入希臘、羅馬古世紀巍峨的神殿劇場和反映生活、社會政經文化機能的設計。又跟著一棟棟農舍民宅,山洞穴室,看見這傳統的農業國家延續古法耕作釀酒做果醬。亞述人、波斯人、庫倫族、馬其頓、希臘、羅馬、凱爾特⋯⋯來到這片奇特地景開墾,二十一世紀的你,竟感覺拜占庭、鄂圖曼帝國⋯⋯統治下的建築文化語言飲食風俗習慣魅影無所不在,讓你時時刻刻都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。

 

而或顯或隱,或陰文或陽文的指紋佈滿在你看到的景觀建築,你聽聞的歷史文件,你感覺的溫度氣味,如一場場戲劇征服毀滅與浴火重生的故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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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城處清真寺旁的番紅花雕塑。圖:陳嘉英提供

位在土耳其中部的番紅花城,早期以種植和貿易番紅花而得名,入城處清真寺旁有番紅花裝置。由於番紅花需養植四年年才能收成,費工費時,現已少人種植。產量少,需求大,加上政府蒐購,市面所見伊朗運來,目前只有伊士坦堡才找得到,一克要價150–300里拉。

 

昔日土耳其人起床喝杯番紅花蜂蜜茶,既能穩定血糖,也有助於糖尿病、眼睛,因此做成茶喝、甜點、麵包,或當黃色染布。

 

由至高點夫杜爾科山丘俯瞰番紅花城,上為新城, 下為1994年列為世界遺產之老城區。14至17世紀的番紅花城是絲路必經的城鎮,中心點是清真寺,城內盡是100-200年的奧圖曼建築,擁有者無一不是富豪。其中建立於1645年的俊吉驛站(Cinci Han),無論時間、空間雖不及蘇丹驛站,作為餐廳旅店依然延續著為遠方人遞上好眠好味道的誠意。最高處黃色獨棟房子曾是奧圖曼軍官官邸,而後變成監獄,現在是博物館;在顯眼的山坡位置停了一架飛機,乃因大戰時居民捐款購機,戰爭結束後政府歸還以示紀念。

 

此處夏熱冬冷,與席林傑相同的鄂圖曼時期老建築不是餐廳、咖啡館,就是民宿。時間如歌,觀光客不像愛琴海、地中海濱老城潮浪喧囂,遇見的盡是當地人,穿著傳統服裝迎面走過。老爺爺的鬍子捲曲一生一世風塵繾綣,婦人女子一身黑色,唯一露出的雙眼在錯身而過的交會時,綻放溫柔內斂含蓄美麗的花朵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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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翠葡萄藤架下的燈光與國旗,宛若節慶般歡喜。圖:陳嘉英提供

夕陽照在清真寺百年楓樹,金燦似酒。葡萄架青翠透亮出翡翠般的澄澈,紅色國旗在接到半空拉起節慶般歡喜,昏黃的燈光亮起煤油燈的氣味。沿著石頭拼出的小路或斜曲而上,或蜿蜒轉折,一串串明媚動人的炮仗花引領起叮叮噹噹的特色小店鋪。

 

切成小方塊的土耳其軟糖像眨眼睛的洋娃娃,以水靈靈純真向你打呼呼,各種植物、精油做的手工皂香氣,把空氣染上漸層式的浪漫,依古法製作的打鐵店、手工馬鞍縫製店、棉布縫製成的吊飾配件,串起童話裡的各樣角色,讓你留戀徘徊。白色棉麻布上刺繡花邊的洋裝,一針針縫出來的學步鞋、皮鞋、鄂圖曼房子模型的燈盞、石頭彩帶串成精緻的項鍊⋯⋯,召喚起牧歌的年代,人情才藝方是生活的時候。想起《小婦人》裡的四姊妹把為媽媽縫製的被單,想像為歐洲、亞洲、非洲和美洲,邊縫邊談論針線穿越的不同國家,那般貧苦卻溫暖和樂的純真年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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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針針縫製的手工鞋。圖:陳嘉英提供

正當這些物質把你籠罩在遙遠而飄忽的感覺時,走過路過與你迎面相照的當地居民,在你抬眼時報以善良的微笑,投以羞澀的眼神。小女孩拉起你的手,坐在花架下的家人遠遠的對你示意;從後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,婦人的的給你一串夏日晴藍的項鍊。他們的嘴巴傳出陌生的語言,你全然聽不懂卻清楚深刻的擁抱住滿懷真誠的美好。

 

那低眉鈎結領飾的婦人謙和敘述作品的表情,有著林布蘭筆下深沈的光影。

 

湊過來歲月滄桑鎔鑄的細膩留在小皮包、筆盒、筆記皮套溫柔的質感和醇厚的氣息裡,敘訴那個被風化的年代,讓每個來到小鎮的人仿若回到母體,安然入睡。

 

作者/陳嘉英
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閱讀教學課程講師、景美女中語文資優班教師及召集人、曾獲台北市特殊優良教師與台灣省師鐸獎。

 

著作:《課堂外的風景》(與陳智弘合著)、《凝視古典美學:高中古文鑑賞篇》、《寫作力》、《打造閱讀的鷹架:教你如何閱讀》、《閱讀力:三招教你破解閱讀密碼,強化競爭力》、《從世界名著經典出發,提升你的人文閱讀素養》、《第一本教你寫好學測國寫的作文書──議題導向的閱讀與寫作》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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