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3日 星期五

副刊/寫在雪國天空下的遺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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遼闊的天空,澄淨如洗。圖:淺淺提供

望向天空吧,不論相隔多遙遠,天空是相連的。

《來自雪國的遺書》故事背景是在二戰時期的(偽)滿州國,日本軍山本與一家人居住在哈爾濱,一家和樂美滿。

影片一開始,情節進展快速,山本一家的命運也快速翻轉。1945年日本戰敗,情勢危急,蘇聯軍隊進佔哈爾濱,許多日本人倉皇逃離,山本一家在戰火中逃向港口準備搭船回日本時,山本受了傷,與妻兒分散,淪為戰犯,從此開啟了漫長的西伯利亞勞役生活。

喜歡俄國文學的山本,在冰天雪地的險惡環境裡,似乎還懷有浪漫的情懷,也或許是自我解嘲,說想親身見證杜斯托也夫斯基、果戈里、契訶夫筆下的世界。或許是感染了丈夫積極樂觀的天性,歸國後生活陷入困境,好不容易回到學校擔任教職的妻子,到學校上課的第一天,在黑板上寫下大大的希望兩個字。

但是,從片名《來自雪國的遺書》我們便已得知結局。那麼,像這樣始終懷抱堅定信念的人,無論如何都認為要堅持活下去,到底有什麼意義呢?戰火下,人命如螻蟻如草芥,是怎樣的信念才能支持,不被打倒?

回顧歷史,除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,其中間隔短短二十年,這世界哪時終止過戰爭?俄烏戰爭、以巴(或以哈)戰爭,因為網路的無遠弗屆,我們窺見戰爭畫面,或因為地球村時代,我們身邊有來自烏克蘭、俄羅斯或以色列……的朋友,我們看見他們對家鄉的擔憂、掛念。對於戰爭,除了恐懼、悲憫,我們能有什麼看法?我們能做什麼?

《來自雪國的遺書》以日本戰俘的艱辛處境為題材,我很難不去想他們是侵略國,但是就如《東京小屋回憶錄》裡,所深切體會的,戰亂裡的平民百姓受的苦是不分敵我的;藉由戲劇、電影,我們彷彿親身經歷戰爭的殘酷,在影片裡,我們看到流離失所,看到骨肉分離,看到永遠的遺憾與悲痛,但是,為什麼,我們為什麼要觀看這些悲劇與痛苦?

山本是個有強大意志的人,始終堅守著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義,即便在自身難保的時候;而「我答應過妻子絕對會回到她身邊」,則是他矢志不渝的約定。這不是積極向善歌詠人性光輝的電影,不是為了宣揚怎樣的人能在戰爭裡不泯滅人性,守住自己的信念與人格。不是的,故事不是這樣直白。

在看似歸國希望渺茫,抬眼,有人發現讚嘆了一聲:「原來西伯利亞的天空也很廣闊呢!」而為參戰卻淪為戰犯的小新始終有著單純開朗的樂觀天性,「在西伯利亞與日本彼此之間,天空相連著」是剛學會認字的他創作的俳句。

影片後段,知道已不久人世的山本在本子封面寫上「為了未來」,一個即將客死異域的人,還有什麼未來?但是,這卻是這部電影,最動人的地方。

《來自雪國的遺書》在My Video 和Friday上架了,在為飽受戰火侵襲的人們遙寄祝福,祈求和平早日到來的同時,讓我們以同樣卑微的心情觀看這部電影,了解在生不如死的環境裡,為什麼有人要與命運搏鬥,不放棄活下去的任何機會。

就如影片以他兒子在婚禮上的祝詞為結尾:「我想起我的父親,無論身處在什麼樣的逆境中,家父都不斷地思考如何活出人性。……」

作者:淺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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