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07日 星期六

副刊/來不及的愛

1122副刊卡片內頁
調酒杯前置放一張卡片,內頁是我抒懷的詩句。圖:廖秀春提供

我參加過的課程中,最難以忘懷的是調酒班。

剛開始聽講師示範調酒,我照著講義上的材料比例去做,似乎不難。看到其他學員把蘋果雕成一朵花,把柳丁皮切成波浪的形狀,或是奇異果變成徽章的模樣,哇!如此巧思忍不住拍手叫好。

課程結束後有一場成果競賽,從中選出優秀調酒作品。我當下沒有太多想法,只求把蘭姆酒、檸檬汁、糖漿和冰塊加在一起調成雞尾酒就大功告成了。至於其他的擺飾雕花,覺得自己眼拙手笨,想想就算了。

比賽那一週不幸發生「健康幼稚園火燒車事件」,當新聞播放整台遊覽車陷入火海,23名師生活活被燒死,其中有20名不足六歲的小朋友。籠罩在這悲傷中,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調酒競賽?一看到我的兩個學齡前孩子,便緊緊地把她們摟在懷裡,卻還是難過得睡不好覺。

我試著平息心情,想對無辜的生命說些什麼,於是提筆寫下以〈來不及的愛〉為題的詩句:「縱有無盡的愛∕也喚不回你純稚笑靨∕如果有來生,我絕不讓你成為無助的小羔羊∕孩子~來不及再愛你,將是我心中永遠的痛」。好幾個夜晚,我想著想著就哭起來,依然無法宣洩悲傷的情緒。

1122副刊卡片封面原稿
〈來不及的愛〉卡片封面。圖:廖秀春提供

漸漸地,新聞不再密集播放,人們的驚恐漸漸平息。比賽當日,所有的學員可以善用會場的酒品和器具,其餘的配料水果也可以自己準備,唯一限制是必須在時間內現場製作完成。我手忙腳亂地拿到兩支一高一低的透明玻璃杯,想像高的是母杯,杯子裡倒進雪碧汽水,再把一顆蛋黃放入,象徵胎兒在母親子宮裡的孕育,置入兩顆龍眼子代表媽媽哭紅的眼睛。另一個矮杯是子杯,裝滿可口可樂,以碎冰象徵孩子易脆的生命,撒入檸檬丁意味天使早逝的傷痕。杯子前置放一張卡片,正面是創作理念,內頁是我抒懷的詩句,身為一個母親,我能同理天下受折磨的父母心。

幾十個學員的調酒作品,有繽紛的色彩、精巧的擺設、千奇百怪的雕花,評審們一一端詳,拿起來嗅聞,也有淺嚐的,看著他們的專業,完全不含糊。活動結束,公布的時刻來臨,前三名得獎者唱名後,以為結束了,沒想到我獲得最佳創意獎,一點點喜出望外,更多的感觸是期盼我們的孩子都能平安長大。

調酒比賽得獎,是生命裡另一個插曲,偶爾我想起這件事,總浮現一群稚嫩孩子的臉龐。或許能藉由這杯酒,「一尊還酹江月」,把愛還諸天地。

作者:廖秀春
筆名春天。逢甲大學國語文教學中心兼任助理教授,擁有一張台中市文學館志願服務榮譽卡,目前積極加入社區關懷據點取悅樂齡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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