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3日 星期五

副刊/位於群山間河谷地的嘉義大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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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文水庫上游。溪水碧藍如寶石,清透勝玉色。圖:陳嘉英

你或許知道曾文水庫,卻未必知道因此被淹沉水庫下的大埔村落;人們吃過筍乾煮肉,滷肉飯配筍尾茸,卻不知它大多出自於大埔麻竹筍山林;你愛吃砂鍋魚頭,也在嘉義林聰明店排隊打卡,但如果沒嚐過水庫養肥的大頭鰱,沒見識過大臉盆裝的浮誇澎湃砂鍋魚頭,那絕稱不上饕客!

來趟大埔鄉吧!這是嘉義縣人口最少的鄉鎮,面積卻僅次於阿里山鄉,讓你凌絕頂,一覽眾山,了然山之妙在峰回路轉,水之妙在風起波生;更讓你以唇齒記憶雲霧繚繞,薰染出的美食本色,吐納清溪巨石忘言的感應。

從高鐵經過盛產茶葉、水蜜桃、木耳靈芝的中埔鄉,進入滿山遍野的檳榔森林,細長垂直於天地之間,終年翠青,陽光穿透拉出一縷縷銀絲,輕巧優雅而閑靜。

0321大埔橋下的曾文溪
大埔橋下的曾文溪,岩壁護衛,黃沙為床,娉婷揚波,縷帶翩躚。圖:陳嘉英

檳榔樹的盡頭,林相轉為杉柏、麻竹,山路蜿蜒曲折而上,離天空越來越近,可以感覺到空氣流動的透明氣息,尤其俯視山稜起伏山谷交錯,一水如帶迤邐的絕景時,終於觸及柳宗元之所以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的望塵超脫之感。

路經澐水大自然溫泉區,卻完全不見遊客,聽說與台南關子嶺同是泥漿溫泉,可惜路遠地僻,即使溫泉水滑洗凝脂,也乏人問津。

其實被疏忽的何止這一路的山景,位居曾文水庫上游的大埔,既是群山環繞的平坦峽谷地,又因水源地而維持著古早時候的單純明淨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業生態。

0321馬頭山情人吊橋
花旗木如煙火一路迤邐,眼前即是馬頭山與情人吊橋。圖:陳嘉英

從潮州大埔來的移民,以故鄉的地名開山種林,興土宜建家園。他們天真的以嘗試經驗開啟竹筍版圖,比賽挑筍看誰能挑上百斤的擔子,誰能走進深山砍下最多的筍子。他們以從小摸筍挖筍懂筍習性與筍共存的親密感,靠純手工,原始的體力,在每年七、八、九月裡,家家戶戶總動員砍筍煮筍挑筍,再砍竹劈竹窯燒做成黑鑽石竹炭、竹炭冰淇淋、竹炭花生。

這彷彿被遺忘的桃花源,一路上花旗木如鞭炮煙火,竹林風起靈氣飄飄。大埔橋下觀曾文溪水在岩壁護衛,黃沙為床的寵溺下,娉婷揚波,縷帶翩躚;溪水碧藍如寶石,清透勝玉色,人間仙境應若是。

黃昏行湖濱,佇立朱紅吊橋望馬頭山,想像山後的阿里山脈,在此後方的高雄那瑪夏區,仿佛看見沿著山移動的鄒族。而往西南望去的曾文水庫、烏山頭水庫、白河水庫、尖山埤水庫和虎頭埤水庫,則是原居於平地平埔族群的西拉雅生活場域。山,靜靜地看著千百年的變化,水緩緩流入土地滋養文明的融合與再生。

0321紅花園
湖畔的玫瑰,訴說鄒族少女與和漢族青年相遇卻難成眷屬的故事。圖:陳嘉英

於是大埔人在湖畔留下鄒族少女紅花與漢族青年相遇的愛情玫瑰,銘記文化衝突而難成眷屬的遺憾,部落消失於湖底的位置。而以當初浮木做小提琴、後來蓋起白色小提琴橋,則又是這一朝社區改造的故事了。

晚風習習,草地上白鷺鷥如落入凡間的天使,黑鳶盤旋於天際,氣勢浩然。於此,雖無湧大江流的雄偉壯闊,卻有星垂湖水,山嶂重疊屏如畫之靜美。

作者:陳嘉英
國立臺灣師範大學閱讀教學課程講師、景美女中語文資優班教師及召集人、曾獲台北市特殊優良教師與台灣省師鐸獎。

著作:《課堂外的風景》(與陳智弘合著)、《凝視古典美學:高中古文鑑賞篇》、《寫作力》、《打造閱讀的鷹架:教你如何閱讀》、《閱讀力:三招教你破解閱讀密碼,強化競爭力》、《從世界名著經典出發,提升你的人文閱讀素養、《第一本教你寫好學測國寫的作文書──議題導向的閱讀與寫作》等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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