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12月13日 星期五

【桃園文選】韓愈修理醜八怪

韓愈字退之,是唐代的文學、哲學以及思想家,河南河陽人,因祖籍在河北昌黎,故世稱韓昌黎。晚年任吏部侍郎,一稱韓吏部,諡號「文」,又稱韓文公。他與柳宗元同為唐代古文運動之倡導者,主張破駢為散,擴大文言文的表達功能。蘇軾譽其為「文起八代之衰,道濟天下之溺。」明人推他為唐宋八大家之首,與柳宗元並稱「韓柳」,有(文章巨公)和(百代文宗)之雅號,而些等令譽,並無過者。韓在思想上是中國「道統」觀念的確立者,更是尊儒抑佛的指標性人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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廣東潮州的韓文公祠牌坊,屬於八柱五間式牌坊。圖 : 陳文發翻拍

他的三篇詩文「諫迎佛骨表」、「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」與「祭鱷魚文」是響噹噹的好文,然而,怪則怪在前兩篇的內容是「挺腰而直頸」,後一篇卻是「卑躬而屈膝」,實令後人費解。「諫迎佛骨表」首段提到所謂佛法者,乃夷狄之法,自後漢始流入中國,上古未嘗有,五帝及夏商湯周武穆亦未有也,卻祚長而壽盛。第二段提到漢明帝時始有佛法,其後卻亂亡相繼,國祚不長。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後三度捨身施佛, 後竟為侯景所逼,餓死台城,國亦尋滅,所謂事佛求福者,乃更得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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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文公祠正殿塑像及牌匾。圖 : 陳文發翻拍

第三段提到高祖意欲除佛,群臣卻短於識見,而憲宗老大您的神聖英武,識廣慮深,定能心體高祖之胸懷,踵繼高祖之志業。第四段提到今縱未能即行(指抑佛法),豈可恣之轉令盛也(指迎佛骨)!臣雖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然百姓愚冥,見陛下如此,以為真心信佛(其實本來就真心信佛,老韓真是對著和尚罵禿驢),轉相仿效,則傷風敗俗,傳笑四方也。

末段提到佛本夷狄之人,與中國語不通,服殊制。口不道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行,不知君臣之義、父子之情。群臣不言其非,禦史不舉其失,臣實恥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(交給衙門),投諸水火,永絕根本,斷天下之疑,絕後代之惑。而佛如果有靈,能作禍祟,則所有罪責,願降臣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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韓文公祠入牌坊後的景觀,圖 : 陳文發翻拍

愈以〈諫迎佛骨表〉勸戒唐憲宗不要沉迷於信仰,否則將國衰祚短,政弛民困。語雖委婉,讀來卻刺目傷尊,既無感動,反生憎恨。而批皇上逆鱗之後果 ,竟差點丟了性命,幸得裴度往援,乃貶為潮州刺史。

而朝方呈表,暮即左遷,效率之高,令愈措手不及。臨行前寫下一首七律「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」給前來送行的侄子韓湘,其詩如下,「一封朝奏九重天,夕貶潮陽路八千;本爲聖朝除弊政,敢將衰朽惜殘年。雲橫秦嶺家何在?雪擁藍關馬不前;知汝遠來應有意,好收吾骨瘴江邊。」這首詩首聯提到早上才進表,晚上就捲鋪蓋,這效率也太高了!頷聯提到原意是為了蒼生而勇敢勸諫,雖被修理也沒在怕的;頸聯提到這一趟從長安到廣東潮州,老子我是不怕遙遠的,但馬卻偏偏不肯前進(自己不想走還牽拖馬兒),而尾聯則提到侄兒應知此去路遙命舛而凶多吉少,日後可記得將我的幾根老骨頭收埋於江畔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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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不到鱷魚,只好找他的遠房表弟守宮湊數。圖 : 陳文發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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